活泼的马六甲

【苏靖】其止尽处不可知 1-1

其一、情丝绕之卷

(1—1)

叮铃——

春日的午后,正是阳光最温柔的时刻。茶花开得太盛,以至于空气中也弥散着馥郁的香味儿。

闲极无聊的时候,江左盟的男人们就会聚在一起玩一玩百花争霸的游戏——取一盒静娘娘送来的点心,闭着眼摸一个,闻一闻就能说出名字的,才可以吃一枚——这却是小飞流想出来的主意,点心也多半进了他的肚子。

这般和风徐柳、平静无波的日子,过起来最叫人忘了时日,只盼那天下太平,年年岁岁都这样淡淡地过去才好。

叮铃——叮铃——

小阁里,江左盟诸位或坐或卧,三五成群,各自闲聊吃茶,别有一番春意。厅堂一角,晏大夫摸着胡子,凝神看着面前的棋局,对面的蒙挚也是一脸沉思,显然是到了紧要关头。局中黑白犬牙交错,纷乱无序,看似毫无化解之法。晏大夫手持一颗黑子,犹豫再三,却也不敢轻易落下。

“晏大夫,落子无悔啊。”

“我知道,我这还没落子呢。”

叮铃——叮铃——叮铃铃——

从方才起就一直滚动不停的铃声,让晏大夫找到了自己毫无思绪的源头,他抬眼向着罪魁祸首发出严厉声讨:“梅宗主。”

梅长苏坐在窗边假寐,听见晏大夫叫他,便缓缓睁开了双眼,转头看了过来。

“晏大夫,你可错怪我了。”梅长苏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,“你等我把景琰叫醒。”

萧景琰全身沐浴在阳光里,像一只黑猫般蜷着身体,头枕在梅长苏的大腿上,一副好梦正酣的模样,只是他那根顽皮的尾巴,卷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球轻轻摇晃,球内的铃铛发出脆响,叮当,叮叮当。

“此铃名为夺魄,晃动时发出声响,可引人入梦,如痴如醉。幸亏景琰没有法力,所以只是让晏大夫你觉得心烦意乱而已。”

晏大夫早知道梅长苏与萧景琰情投意合,却第一次领教到梅宗主这无微不至的虐狗精神。蒙挚拉一拉晏大夫的衣角,一脸过来人的老成表情,“晏大夫,不行就认输吧!”

晏大夫气呼呼地刚想回话,萧景琰突然起身,到把他吓了一跳。梅长苏倒是见怪不怪,只是柔声问道,“景琰,怎么了?”

萧景琰一对猫耳前后转动,“有哭声。”

“哭声?我怎么没听见?”蒙挚侧耳倾听,未有收获。

“我也没听见。”晏大夫附和道。

“往这边来了。”萧景琰皱着眉头,被梅长苏拉过去用力抚平,“越来越近了。”

一阵脚步声响起,廊外飞进来一个人。

“苏哥哥!”小飞流一手举着一个小泥偶,“看!”

小阁里的人忽的静了下来,那是一对普通的胖娃娃泥偶,只是从中传来阵阵哭声,不由得给这青天白日平添了几分鬼气。

“飞流,这两个人偶从哪里得来?”梅长苏示意飞流将两尊泥偶放在面前的桌案之上。飞流一边放一边想了想,答道:“外面。吃、吃饭!”

泥偶似乎轻轻颤抖起来,哭声更加悲戚。梅长苏捏捏飞流的小脸,“飞流,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都能拿来吃了练功的。”

飞流鼓起脸蛋,有些生气了。梅长苏赶紧把一旁的食盒给他,“这个给你,和你换。”

飞流打开一看,盒内满满地铺陈各色糕点,顿时喜笑颜开,立刻拣选起来,那认真的模样,似乎已经把小泥偶抛之脑后。

梅长苏轻轻触碰两只泥偶,便已了然于胸,他捏一张符纸,于虚空中轻轻一划,符纸燃烧起来,火焰绕着两只泥偶飞了一圈,便熄灭了。泥偶内隐隐有光透出,梅长苏行了一个礼,“两位神仙,请现身吧。”

砰地一声,泥偶裂开,一男一女跳了出来,他俩身长不足一尺,白发童颜,各拄一杖,朝着梅长苏便在桌上跪拜:“小老儿多谢法师搭救。”

梅长苏赶紧用手指将二人扶起,“两位神仙,怎会被困于泥偶之中?”

两位小仙抹一把鼻涕眼泪,盘腿在桌上坐下,听见梅长苏问起,不由得悲从中来,哭声又起。幸亏那老婆子还记得正事,哭了两声便止住,泪眼婆娑地望向他俩的救星。

“法师有所不知,此去不远有一处凌云岗,因凌云树遍布附近三五个山头得名,我与老头子本为守林人,一辈子无儿无女,直至寿终也不曾离开凌云岗半步。上天感念我等诚心,便着了我为山神,老头子为土地,受些来往过路人的香火供奉,倒也自由自在。前几日突然来了一个恶鬼,本来孤魂野鬼不足为患,那恶鬼却有一件厉害的法宝,把我二人打得无法招架,还被封在泥偶里,赶了出来。”

梅长苏听见法宝来了兴致,“哦?是什么法宝这么厉害?”

“那法宝是一件披风,名为遮天氅,被它一罩,立刻气力全无,只能任人摆布。现在凌云岗被这恶鬼霸占,聚集了一班山精野怪,已是愁云惨雾,鬼气重重。过往路人枉死,连凌云树也枯萎大片。若法师有善心,只求救我们一救。”

说罢,两位老人家又是跪拜不已。小飞流同情心切,仔细挑选了两块自己最不喜欢吃的饼子递了过去。

萧景琰一听这如此邪佞的法术,顿时扁了扁嘴,兴趣全无。梅长苏又问,“那这鬼又是如何来路?怎么会有这件法宝?”

山神土地面面相觑,显然也是毫无头绪。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的蒙挚看向梅长苏,“小殊,这事儿我来办吧。管他什么孤魂野鬼,我一并扫了就是。”

梅长苏却看向萧景琰,“景琰,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?”

“有蒙大将军在,以一当十,何劳苏先生大驾?”萧景琰没好气地答道,“反正我没有法力,去了也只会拖后腿。”

“景琰。景琰——”梅长苏拖长了音调,又开始旁若无人地撒起娇来,“你没有根基,法力尚浅,练起这变化之法确实容易失败,上次化狐不也三天就恢复了吗?不要和我生气啊……”

“这都七天了,也还是这般模样,叫我怎么出门?”萧景琰完全不吃那一套。

眼看着小两口又要就地打情骂俏起来,蒙挚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,幸好又是老婆婆山神解救了大家。

“我想起来了。”老婆婆一拍手心,“那恶鬼自号庆国公。”

这名字让众人都吃了一惊。萧景琰面不改色,尾巴却一动,只听得又是一阵铃响。

叮铃——叮铃——

梅长苏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激得心襟一荡,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,只是立刻捏住了萧景琰的手,直到景琰轻揉他的手心,这才回过神来。

还好——还好景琰就在我身边。

“看来,我们得亲自去一趟了。”萧景琰面色凝重,梅长苏点点头,他挥手示意景琰靠近,随后轻抚他的发端,收去了猫耳,“景琰,你——”

“少啰嗦,我必须亲眼确定——”萧景琰话说到一半,忽地脸色大变,跳起来甩开了梅长苏的手,“你!你又骗我!你早就能把猫耳变走,却让我——让我——”

梅长苏站起来,笑语盈盈地揽上萧景琰的肩膀,将他向内室推去,“好啦,好啦,景琰不要生气,先让我帮你把尾巴收起来吧,其他的事情嘛,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……”

小阁一时静默无语,半晌之后,蒙大将军捡起掉落的棋子递给晏大夫,“好啦,晏大夫,我们继续下棋吧。”

众人忽地恢复了闲谈赏花的状态,只有啃着饼子的山神土地目瞪口呆,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。

反正嘛,论起哄骗糊弄萧景琰的本事,梅宗主若认了第二,也没人敢占第一。在这美好春日,不妨多享受当下,又何必搅扰了眷侣之间的情趣,你说,是也不是——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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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寞如雪,欢迎勾搭!嗯(⊙_⊙)最讨厌看BE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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